亲爱的Joanne:你好。不确定你是在英国的家里还是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现在坐在这里,加德满都旅馆的大堂,也就是六年前我们相遇的地方,写这封信给你。 那时的你刚和男朋友分手,开始了一个人的长达一年半的旅行。那时的我看到了你在加都旅馆留言板上征人同去徒步的纸条,于是我们就在这里见了面。虽然我们并没有同去博卡拉进行长达11天的徒步旅程,但你还是很好心地把你的LonelyPlanet借给了第一次独自出国旅行的我,这对那时的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帮助。拿着那本LonelyPlanet,我游走在加都谷地的三大古城——加德满都、巴坦、还有巴克塔布尔。当时是看着书中的图示和介绍游走。现在的我即便不看书也可以对这些地方如数家珍了。 但都市毕竟是都市,加德满都的空气污染让我过着每天被烟尘锅盖压迫着的生活。终于,我带着我不堪重负的肺逃离了加都,来到小村班迪普尔Bandipur。这是一个你我上次到尼泊尔都没有去过的宁静乡村,住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上,这条山脉的两侧都是有山的风景。南侧是碧绿的山景,北侧是喜马拉雅山系的山景。其实这种村子的样子和我们中国西南地区的茶马古镇的布局基本相同,只是四方街的位置被集市市场街Bazaar所取代。市场街的两侧有很多饭馆和客栈。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路北的饭馆客栈生意兴隆,比起路南的那些价格高出许多甚至是数倍。但没办法,谁让这里的游客都是冲着北面的喜马拉雅山景来的呢。所以在班迪普尔,人们出售的是风景,赠品才是吃和住。 无敌山景 我住在一家靠近看山的开阔地的客栈,有些远离市场街。我很满意这家客栈的位置,屋顶就能看到雪山。当天黑了,雪山隐于黑暗中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市场街那些客栈的灯光又成了我的独特夜景。当然在看腻了成串的灯笼或是颜色暧昧的人工灯火,或是过了晚上10点待这些亮光都熄灭之后,天上的银河就可以登台了。在毫无遮蔽的地方看银河对城市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那些习惯了人工光亮的人一定不知道“天黑”就是它字面上的意思,因为天空在夜晚就是黑色,而不是雾蒙蒙的深蓝或是绛紫色。星星发出的也是白色耀眼的光,却不会让人觉得刺目,而是带着一份安静平和。偶尔有流星划过,划向那在夜晚看不见你却知道它确实存在的雪山那边。 俯瞰Bandipur 每天早上是一定要看雪山的,那时候的雪山是浮在云层之上的。勤快的时候,我就走近点儿去看雪山。犯懒的时候,我就坐在客栈的屋顶看雪山。从客栈到观山开阔地的距离尽管只有七八百米,走过去却耗时很长。我总是被小小的孩子缠住,所以得停下来陪他们玩儿。这时孩子的母亲就会制止他们,却又命令他们背诵我听不懂的童谣给我听。其中一个孩子特别粘我。我不知他是真的那么喜欢我,还是只想把鼻涕都蹭在我的羽绒服上而已。我在开阔地边的一家有无敌山景的酒店里,吃早餐,看山看云。等云起了,雪山就不再孤单,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云连成一气了。如果你看到那里的照片,就会明白我所说的话了。 顺着开阔地左边的山路下去,就能够到达在开阔地上面能够看到的那座空中桔园。一路有小孩子经过,每个人都拿着桔子,他们也很乐意和我分享他们的桔子,所以我一路吃桔子吃到饱。 到了桔园,一个黑瘦的大娘正坐在一个草棚前吃饭。她比划着让我坐下一起吃,我也比划着表达了我的谢绝。然后她又比划了个吸烟的动作,嘴里说着尼泊尔语的“零钱”这个词。起初我以为她是要卖大麻给我,后来通过一个当地青年的翻译才知道,她是想管我要些零钱去买大麻来抽。 大麻大娘 不看雪山的时候我就在村子里闲逛。你们欧洲的农村是啥样我不知道,但看来全亚洲的农村都一样,地上晾着黄豆,空气中散发着有点难闻却新鲜的气味。刚放学的孩子们害羞但友善,相比之下男孩子们就淘气得多了,争着飞到相机镜头前来要求照相。 除了会爬上山上去看日出外,我还会穿过村子去另一边的取水处看当地人洗衣服洗澡。在取水处旁是一座小小的庙宇,庙前一棵大树,树下是很受当地学校欢迎的郊游野餐宝地。我坐在石台阶上看着老师们准备做饭,学生们帮忙洗蔬菜,活泼的女孩子们打开收音机开始跳舞。他们的舞蹈细胞真是浑然天成呀。 我接受了其中一个女孩子递过来的一根白萝卜啃起来,啃完之后又接受了另一个女孩子一起跳舞的邀请。虽然我的步法笨拙,但他们并没有笑我,这让我很放松很尽兴。这之后就轮到他们的老师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又被我混到一顿啦哈哈~在老师们做饭的时候,我和女孩子们一起在村中四处游荡。再回到庙前的时候,空气中飘散着肉的香气,原来栓在树上的一只很外星的小羊却不见了。我本以为那羊是村里某户人家拿出来放的,谁知却是学生们的午餐,原来锅里就是可怜的它。不过这小羊的肉可真是太香了。 我也排队等着领午餐,并没有因为是外国人而得到特别优待 入乡随俗手抓饭,满满一大盘和学生们一起吃完饭跳了一会儿舞后,我辞别他们,去铁匠铺子看美国男孩Phill。 我是在市场街的小吃店遇到这个坐在本地公车车顶的美国男孩的。作为学校课业的一部分,他要在班迪普尔做一只铜水壶。Phill的尼瓦尔语说得溜极了。晚上在停了电的小吃店(其实是整个村子都停电了),我和Phill、小吃店老板,还有老板家的一对可爱儿女一起聊天。Phill教我们打水手结,我借着烛光假装看报纸,极力辨别我所认识的有限的那几个字——当地的数字。老板教我一些简单的尼泊尔语会话。老板娘在旁煮着奶茶,把茶端上桌后就看着我们聊天,在旁安静地微笑。来电后,大家都感慨不会忘记这个有趣的夜晚。 'Iwon'tforgetthisnight.' 'Metoo.' 'Methree.' 我像个野孩子一样在村边的山路上跑来跑去,偶尔和当地的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晾在路上散发着甜蜜醉人香气的麦梗上,还要撒野般地打几个滚儿。这里是没有拘束的纯净世界。 上次来尼泊尔的时候我并没有去人人来的纳加廓特看喜马拉雅山的全景,主要是当时的天气因素。这次我也没有去纳加廓特,因为我已经看了足够多的雪山,不论是从喜马拉雅的南侧还是北侧。所以纳加廓特已经不能算作是了“留点遗憾,下次再来”的项目了。 当年你在博卡拉和来自德国的杨徒步时,我很腐败地坐在费瓦湖边喝着奶茶和克什米尔商人Hilal聊着天。而这次我在博卡拉时,你又在哪里呢?我这回没有再去蓝毗尼,据说那里现在已经被中国游客全面占领了,完全不需要再多我一个。同时也因为那里离印度太近了,我怕会忍不住跨过国界再次去到那个让人感情复杂的国家。为了安抚自己,我选择逡巡于加德满都的大街小巷,边观察这里六年来的改变,边追寻我们当年的影子。而我们那时候的足迹确实遍布了整个泰米尔。还记得我们当年一起买饰品的那家银饰店吗?它居然还在。那时的你在店里挑了枚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说,装作已婚,这样就可以阻挡很多不必要的骚扰。我也傻乎乎地买了一个效仿你。现在我那个戒指早已不知去向,也没有一枚真的婚戒戴在手上。倒是当时在同一家店里买的镯子一直戴到现在,不曾离身。却不知远方的你找到那个能给你纤细的无名指套上真婚戒的人没有。如果还没有也不要紧。不都说这世界上你的另一半的人选有两万个之多么?总会在对的时间和对的地点遇到其中那么一个的。哦对了,还记得在NewOrleansBar拼饭的那个晚上吗?那天是那年的情人节呢。我和你,还有其他几个洋鬼子一起,那一桌简直就是个联合国哈哈。我记得有两个叫保罗的对不对?好巧哦,拼饭也有同名的人。那天吃完饭,我看着你们艰难地分着账单,把早就算好的我那份钱放在盘子底下独自享受当晚的现场演奏和身后火堆散发出的舒适的温度。有点小坏对不对?现在的NewOrleans之夜依然精彩。Sudesh亲自披挂上阵演奏音乐,我们身边还有来自加拿大的弥勒佛和来自英国的耶稣,真是热闹非凡。不过四五年前我在越南遇到Jordy的时候他说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限电,宵禁,去NewOrleans的人的身份要先通过门卫在铁门上的小窗户里确认,然后迅速放进来给你瓶酒喝完滚蛋,听起来不怎么舒服是吧?战争,在什么时候都绝不会是好事情。 我这次并没有住在加德满都旅馆,因为这里现在太火爆了,根本没有空房间。你我的时代一去不复返。或者说,和我们同样回味这里的人真的很多。不过我这次住的旅馆也不错,屋顶有很多美丽的花鸟,还有一只聒噪的鹦鹉,远处还能看到雪山(所以在加德满都真的能看到雪山!上次只是天气不好或者污染太严重而已!),很适合一个人在上面看书或发呆。 时间就是这样过去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当年小你6岁的我如今已和你当年同年了。现在的沟通方式被电话和网络变得万分便捷,便捷到让人生厌的程度。这就让我更加怀念书信这种传统的信息传输方式。可惜我并没有你的地址。所以我会把这封信留在加德满都旅馆的前台,并在你的MSN留言告诉你关于这封信的事。期待你某天能重游故地,到时把这封信取走。祝你一切皆好。Alex 伦敦奥运旅游线路推荐: |